老家的酒风

         老家的酒风是浓烈的,是经久不衰的浓烈。无论是那通黄粘稠的老酒,还是那晶莹透亮的土烧,似乎都是祖祖辈辈一脉相传的命根……

老家张家山,在车水马龙、川流不息的105国道旁,当年轰轰烈烈的大洋洲青铜器出土的沙洲就在村子北面,相距不过一华里,可以说是一箭之遥,田地相交,鸡犬相闻。

在这个改写江南文明史的青铜大墓中,出土文物举世罕见,除了刀枪戈剑之类的兵器、渔樵耕织的农具外,同时也出现了许许多多十分精致的盛酒器具,铜爵、铜鬲、玉碗、玉觚、陶壶、陶缶,琳琅满目,俯拾皆是。透过这些盛酒的器具,说明祖先的酒文化遥远而浓烈。

老家的民风说不上剽悍与威猛,但刚烈与朴实的成分还是彰显出来了。这种民风对酒的崇拜与追求十分相似,古已浓厚,于今不减。记得祖母在世的时候,虽耄耋高龄,每天二两土烧酒也不在话下。父亲母亲同样有好酒的习惯,好像无酒不成餐,如今都年过八旬,一日三餐都要喝个二三两浸泡了枸杞的土烧,有时宁可不吃饭,但不可不喝酒。所以我也是个好酒分子,虽然酒量不大,但酒是不可或缺的。

功名万里外,心事一杯中。从古至今,老家人既然对酒有如此的爱好,想必这种酒文化也有一定的渊源吧!据我所知,大洋洲似乎有特定的风俗,那就是对酒特别的钟爱。酒是人间尤物,是上天赐予人类的最好礼物。老家有一句俗话:半田半地,累得?气。由于田少,栽种的水稻十分有限,收割的稻谷也自然不多。纵然是这样,老家人也要挤出一两百斤稻谷用来酿酒,因为酒是粮食的精华,是人的精神寄托。

在老家,一度风行的要算老酒。老酒便是用糯谷酿制的黄酒,酒精度一般在15度左右,色泽通黄。曾几何时,大洋洲老酒遍地开花,几乎家家都酿上几缸老酒。逢年过节、婚丧嫁娶、交朋结友,杯觥交错的不二选择就是家乡老酒。耕作之余,老家人要喝上两碗;亲戚朋友来了,也要喝上两碗。老家人喝老酒如喝啤酒一样,用的不是盅,而是碗,正所谓大碗喝酒之风。天气寒冷了,老家人喜欢把老酒加热,热腾腾的老酒喝起来更加爽口,大有畅快淋漓之感。当然加热了的老酒,让人不知不觉的就上了脸,醉得快也醒得快。

老家有种习惯是喝“磨仔酒”,就是亲戚朋友或左邻右舍轮流请酒。喝酒有时就是车轮作战,流水作业,这家刚喝两碗,那家就上门来催了,有时一天要喝四五家,弄得肚皮中除了酒还是酒,酒气熏天。特别是生姑丈上门,陪酒的人一大帮子,非让人喝醉不可,似乎是让生姑丈永远记住老婆的娘家是不好惹的。

对于酒的选择,老家人除了老酒,便是土烧了。也不知什么原因,如今老酒的酿制日渐式微,大有销声匿迹的感觉,但土烧白酒依然坚挺,以至于附近村庄酿制土烧酒习俗渐次蔓延开来。

以前经常有外地师傅到村上来熬土烧酒,一熬就是几个月,家家户户都熬上个百把斤谷,大概五十斤酒的样子。每一次熬酒,村上的男男女女都围在一起,闻一闻酒的香味,品一品酒的浓烈,那场面好比村子上办什么大事,看热闹的人特别多。近二三十年,外村人来熬酒的几乎看不到了,因为村子上已经有一个土生土长的师傅了,小作坊颇具规模,成年累月酿制谷酒,醇厚甘润、绵软爽口的土烧酒,深得村民们的信赖与赞许。

父亲曾经说过,喝酒还是土烧好,喝得煞火喝得豪爽。对于少年时期的我,酒也充满了吸引力。记得有一次和另外三个伙伴在家里玩,趁大人们外出劳动的时候,偷偷摸摸、不知深浅地喝了半碗土烧酒,结果四个人都醉倒在家门口。

我对老家的土烧情有独钟,每一次回老家,总会主动到烧酒坊看看,看一看少年时的伙伴,看一看烧酒坊现在的发展,揣摩一下老家的酒风将如何走向。走在家乡的小巷,穿过家乡的屋檐,不时能闻到淡淡的酒香,不禁让人陶醉。

酒逢知己饮,诗向会人吟。在我眼里,老家的酒风是浓烈的,是经久不衰的浓烈。无论是那通黄粘稠的老酒,还是那晶莹透亮的土烧,似乎都是祖祖辈辈一脉相传的命根,也似乎都是父老乡亲流淌的血液,蕴含着无尽的勤劳、正直、实在、坚忍、豁达……

原作者:杨璐雪涛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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